近年来,我国高度重视海洋牧场建设,先后批准建立了42个国家级海洋牧场示范区,实现了区域性渔业资源养护、生态环境保护和渔业综合开发,推动了海洋渔业的产业升级。
日前,农业部下发《全国海洋牧场建设规划(2016-2025)》征求意见稿,分析了我国海洋牧场的建设现状及现阶段存在的问题,明确称,“到2025年,在我国沿海建成国家级海洋牧场示范区120个,总面积224平方公里”,同时发布了国家级海洋牧场示范区的规划建设分布图。
“经过30余年的发展,我国海洋牧场已初具规模。”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烟台海岸带研究所常务副所长杨红生研究员表示。
海洋牧场建设任重道远
海洋牧场是基于海洋生态学原理,利用现代工程技术,在一定海域内营造健康的生态系统,科学养护和管理生物资源而形成的人工渔场。海洋牧场是应对近海渔业资源严重衰退的手段之一;可有效控制海域氮磷含量,防止赤潮等生态灾害的发生;可对水质和底质起到有效的调控和修复作用。当前,我国经济增长进入新常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都要求海洋渔业向绿色低碳、安全优质的方向发展,海洋牧场是发展方向之一。
2017年“中央一号文件”聚焦海洋牧场建设,明确要求“发展现代化海洋牧场”,“加强海洋牧场科技研发”。
早在2015年10月,国务院副总理汪洋到山东莱州视察海洋牧场时就高度关注我国近海渔业承载力、渔业资源开发与环境保护协同发展等民生问题,明确提出应在战略层面对我国近海生态系统承载力进行评估:我国近海还能不能发展水产养殖?能养多少?在哪里养?怎么养?
按照要求,中国科学院立即组织院内相关海洋科研单位,由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张亚平院士和国家基金委原主任、青岛海洋国家实验室理事长陈宜瑜院士牵头,联合农业部、海洋局等相关部门单位及青岛海洋科学与技术国家实验室共建单位,到辽宁、山东、浙江、江苏、福建、海南等地实地调研。历时一年,专家组完成了《中国近海生物生产力评估及其可持续利用——我国海洋渔业的困境与出路》的咨询报告。该报告指出,我国海洋渔业持续发展亟须海洋科技支撑,通过对我国近海生态环境长期监测和研究,创新近海生态系统和渔业资源评估模式,对近海生态系统承载力和渔业资源潜力进行综合评估,精准估算我国近海每年的渔业产量和变化趋势,支撑我国海洋渔业可持续发展。
“我国海洋农业亟待第三次飞跃,向工程化、机械化、智能化、信息化迈进。通过实施近海的生境修复、资源养护,建设海洋生态牧场,聚焦环境和生态和谐,打造海洋农业新业态。”杨红生表示。
海洋牧场建设进程加快
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我国开始开展对虾增殖放流,而规模化增殖放流则始于八十年代末。2006年国务院发布《中国水生生物资源养护行动纲要》后,全国沿海各省市更是纷纷行动起来,积极组织开展海洋生物资源增殖放流活动和人工鱼礁建设。
经过30余年的发展,我国沿海已从北到南建设了一系列以投放人工鱼礁,增殖种植海草和海藻,底播增殖海参、鲍等海珍品,增殖放流鱼、虾、蟹和头足类等为主要内容的海洋牧场。
全国海洋牧场建设初具规模,经济效益、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日益显著。截至目前,全国已投入海洋牧场建设资金49.8亿元,建成国家级海洋牧场示范区42个及地方海洋牧场233个,用海面积达852.6平方公里,投放鱼礁达6094万空立方米。
根据测算,已建成的海洋牧场年产直接经济效益319.2亿元、生态效益603.5亿元,年均固碳量19.4万吨,消减氮16844吨、磷1684吨。与此同时,据统计,通过海洋牧场与海上观光旅游、休闲海钓等相结合,年可接纳游客超过1600万人次。在我国沿海很多地区,海洋牧场已经成为海洋经济新的增长点,成为一二三产业相融合打造“六次产业”的重要依托,成为沿海地区增殖海洋生物资源、修复海域生态环境、实现渔业转型升级兴业的重要抓手。
海洋牧场建设亟待优化
然而,我国海洋牧场的建设存在着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我国海洋牧场至今仍未形成统一的建设标准;缺少环境承载力评估模型,对牧场建设规划和布局的支撑严重滞后;相当一部分建设仍然以增殖经济价值较高的海产品为目的,对生态修复方面考虑相对较少;管理信息化水平有待提高,关键数据采集、分析和应用难以保证海洋牧场的安全生产。
杨红生指出,在我国海洋牧场的建设实践中,海洋牧场的含义过于宽泛。“投放人工鱼礁、增殖放流,甚至网箱养殖等经常被简单等同于海洋牧场建设,近海养殖和海洋牧场建设概念混淆,导致我国海洋牧场遍地开花。”目前,整个产业的发展水平较低,在缺乏科学设计和布局的情况下,人工鱼礁基本上以石块礁、小型构件礁、废旧渔船为主,增殖放流也缺乏足够的监测与评估,现代海洋牧场建设和评估技术难以有效推广应用。
《全国海洋牧场建设规划(2016-2025)》(征求意见稿)指出,我国海洋牧场建设虽然取得了一定成绩,但与海洋生态文明建设要求还存在较大差距。
由于各地区对海洋牧场的重视程度和资金支持存在较大差异,目前全国海洋牧场发展并不平衡,缺乏统筹规划和科学布局,再加上资金投入总体不足,导致海洋牧场的综合效益难以充分、持续发挥,严重影响了海洋牧场的实际效果。
此外,随着海洋开发力度的不断加大,工业用海、填海造地、航道码头等挤占了海洋牧场的发展空间,海洋牧场建设经常需要为各类开发工程让路。建设管理体制尚不完善,科技支撑落后于发展需求,这些因素也影响了海洋牧场综合效益的发挥。
我国海洋牧场建设除少数涉及海草床、海藻场修复,重经济、轻生态的观念仍根深蒂固。一味追求产量和经济效益,忽视了海洋牧场在提供生态廊道、庇护野生种群、调节流场和物质输运等方面的生态作用。
对此,杨红生提醒,海洋牧场建设过程中追求单一物种的大量增殖难以持续发展,一方面导致丰产不丰收,更重要的是对生态系统稳定性造成不利影响。
因此,“生态优先”的理念必须在未来的海洋牧场建设实践中加以重视。此外,从生态学角度看,增殖群体与野生种群若存在生殖交流,野生种群的遗传结构及多样性可能会受到增殖群体的负面影响。
在杨红生的构想中,海洋牧场按建设水平可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种。
初级海洋牧场以海产品产出为主,增殖物种在2种-3种内,营养级结构层次为1级-2级,单个采捕周期需补充苗种。
中级海洋牧场以环境保护和资源养护为主,增殖物种在3种-5种内,营养级结构层次为2级-3级,2个以上采捕周期需补苗,具有环境保障与生态安全监测预警系统,具备海产品加工能力,拥有海产品质量安全追溯体系。
高级海洋牧场兼具环境保护、资源养护、休闲渔业和科普教育等功能,增殖物种在5种以上,营养级结构层次达到3级以上,牧场内主要生物资源实现自然补充,拥有原种场,具有完善的环境保障与生态安全监测预警系统,具备海产品精深加工能力,拥有海产品全产业链的质量安全追溯体系。
陆海联动建设海岸带生态农牧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在资源环境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的严峻形势下,提高海洋资源开发能力必须从根本上改变资源保护和利用方式。
杨红生提出,陆海联动推进海岸带生态农牧场新模式的研发和产业化,通过盐碱地生态农场、滩涂生态农牧场和浅海生态牧场的“三场连通”建设,实现从“海洋牧场”到“海岸带生态农牧场”的新跨越。
杨红生阐释,“海岸带生态农牧场”是基于生态学原理,利用现代工程技术,统筹构建盐碱地生态农场、滩涂生态农牧场和浅海生态牧场,营造健康的海岸带生态系统,形成三场连通和三产融合的海岸带保护与利用新模式。
海岸带作为人类经济社会活动高度密集区和海陆物质能量交互区,已成为现代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关键带和生态环境脆弱带。作为我国经济发展的黄金地带,海岸带陆海生态连通性受损严重,50%以上的滨海湿地已丧失,典型海岸带生态环境正在或已经遭受严重破坏,海岸带生物多样性与生态系统健康遭受巨大压力,生态服务功能不断降低,严重影响海岸带区域传统农牧产业的发展。
目前,相对独立发展的盐碱地农业和渔业发展模式已无法满足现代农业的发展要求,急需查明陆海连通性影响机制和调控途径,采用新设施和新工程技术,建立基于生态系统管理理念的海岸带生态农牧场模式,因地制宜开展盐碱地生态农场、滩涂生态农牧场和浅海生态牧场新设施、新技术研发与集成应用,研发现代海岸带生态农牧场环境保障与预警预报平台,建成陆海联动的现代化海岸带生态农牧场,构建海岸带保护与持续利用新模式。
文章来源:中国海洋--海洋外宣第一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