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年统治者
很显然,这种三片叶状的家伙非常幸运,它们的庞大王朝坐落在寒武纪海中,享受着持续亿万年的太平盛世。想到这一层便不禁令人类为之羡慕,亦不禁令人脸红地遥看自身这类高级生命的历史 很多年前的一天,我家收到一件礼物,一只精美的缎面盒里装了块褐色石头,仔细一看,原来是化石,上面鼓凸着一个个三角形的小虫,送者说:别小瞧了这些玩意儿,据说它们是地球生命的老祖宗呢。 三叶虫!我惊喜万分。 早在少年时代就从一本史前生物的画册上读到关于它的故事。它生活在距4-6亿年前的寒武纪海洋里,是一类多足并有外壳的节肢动物。画册上说:它椭圆形的身体扁平,身子上下左右都可分成三个叶状的部分,因此后世的人类为它起名三叶虫。此虫有明显的头、胸和尾,头部伸有一对分节的触须,眼生在背部,口长在腹部,它的身子有很多关节的脚,像龙虾和螃蟹那样爬或游动。三叶虫还有一个绝妙的本事,它的身体长大时就会把太紧的外壳脱掉,重新长一副新壳。它的逃生的本领是遇到袭击时便将全身紧紧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像一块石头。 我目不转睛地瞧着三叶虫化石,简直爱不释手。对我这样的古生物爱好者来说,这真是最珍贵不过的礼物。我将这块带有生命祖先形体的化石恭恭敬敬地放在书柜里,每日以拜谒之一去面对,只差焚香祭拜了。 真核生物大约出现在18亿年前的震旦纪,那时,地球已积累了足够的氧气,赖氧的真核生物就出现了,它们有细胞核与细胞器分化,这些生物的出现把整个原始海洋带人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大海喧闹起来了,在蓝藻丛中又萌生了大片红藻、绿藻,它们铺满了浅海海底,这些单细胞或多细胞的藻类汹涌地发展着,它们是海洋中的主要生物,却并非主角,对此,海藻们清楚地知道,植物的繁荣昌盛不过为日后的动物奠定物质基础,大自然那条食物链法则似乎是上天注定的。 在震旦纪海洋热闹的海藻群落里,一些低等的无脊椎动物进化出世了,可以说,在生命进化史上,它们是必然的结果,世界原本就是为它们准备的,在广阔的地球海洋里,动物终于出世了。如果我们一定要追究第一只动物的由来,会觉得这事儿是那样奇妙而不可理喻,现代细胞学证实:细胞是动、植物共有的形态和功能单位,这包括蛋白质合成、遗传控制的中心法则、遗传密码的一致,表明了动、植物之间的统一性和进化上的共同起源。那么,第一只动物是怎么脱离植物生出头、嘴、手脚的呢?两年前,我读到美同肚的论文,他说地球上的那个古老的细胞之所以演变出千千万万个生命形态,是因为遗传基因DNA分子出了差错的结果,假如DNA完美无缺,就会永无止境地繁殖出与它自己一模一样的复本,进化便会停止。只要用心想想,我们都会觉得这个观点再正确不过三叶虫出现在海底,它们疯狂地繁殖着,很快就成为海洋里的统治者了,某个细胞的遗传基因出了差错,才演变出另一个物种。 第一只动物跃动在原始海洋里,它一出现就是一副主人的姿态,任意摆动着肢体,漫游在浅海藻林中,贪婪地吞食着富含养分的藻类。这些海藻无论家族有多么繁茂,也只能被动地伏卧在那里,等待着被吞食。但是,这却形成某种刺激,促进着海藻家族的生长欲和扩展欲,它们以空前的速度壮大着。反过来,动物的发展也愈来愈兴旺,到了寒武纪,大概是某个DNA分子又出了错,三叶虫就出现在海底,它们疯狂地繁殖着,很快就成为海洋里的统治者。它们的数量大约占当时动物种类的60%至70%,所以,寒武纪的代名词为三叶虫时代。其它的动物种类为一些腕足类、软体类和古杯海绵、水母、蠕虫等。我常常许久许久地注视着书柜里的那块化石,心想这小小的虫子居然在海洋横行了1亿年,才走向自己种群的末日,而人类的历史才多少年呢?不过百年,人类就已把这颗赖以生息的星球弄得如此糟糕,水土流失、海洋污染、臭氧层空洞人类被进化得太聪明了,反倒无法容忍大自然,无数个聪明的脑细胞聚集在一起,生出种种非凡的念头去围剿自己的生存环境。而数亿年前的那群结构简单的小虫却蠢笨得只能与自然和谐相处,它们带着小小的防御体系无忧无虑地生活,每只三叶虫的寿命绝不会长过人类,它的一生可能只短短的几个月,那么1亿年的日月,三叶虫家族该繁衍了多少万万代呀!这期间,假若遇到地质上的大灾变,假若海里又进化出一种专门剿杀三叶虫的凶猛动物,都足以使这个种群灭绝或让离海洋统治者之位。很显然,这种三片叶状的家伙非常幸运,它们的庞大王朝坐落在寒武纪海中,享受着持续亿万年的太平盛世。想到这一层便不禁令人类为之羡慕,亦不禁令人脸红地遥看自身这类高级生命的历史:征战、杀伐、抢掠、阴谋、械斗、欺骗一个个王朝覆灭了,一座座古城倾塌了,一种又一种文明消失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类在废墟和荒凉中重建家同而简简单单游爬缓慢的三叶虫平安度过了亿年时光。你恼怒也罢,觉得不合理不公平也罢,这种最原始最低级的生命形式的确曾把寒武纪海洋营造成一座温馨的蓝色乐园。
奥陶纪幼稚园
我的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题目,并醒悟似的睁亮了眼,一向被我们忽略或轻描淡写的奥陶纪海洋真是一座幼稚园哩!而无脊椎动物们恰恰又是地球生物的童年时期,它们被养育在温暖的海水里奥陶纪在5亿年前开始,历经差不多6000万年的光景,在这千万年的时日里,除了藻类,海中的无脊椎动物的类别和数量都大大超过了寒武纪,三叶虫的发育达到了顶点,繁衍出漂亮的珊瑚、硬壳的腕足类和头足类、柔软的腹足类和海绵、海百合与介形类、喙壳类等。那时,清澈的浅海有着最广阔的分布,并且气候也承袭了寒武纪的特点,温暖湿润,所以生物们的生态分异格外活跃。 我们每个被现代生活折磨得疲惫不堪的人大都爱做着这样一个梦,梦想有一天,来到一处无人的海边,海浪一波又一波漫卷着细白的沙滩,远天高阔瓦蓝,阳光触摸着大海,我们舒展肢体滑进暖暖的海水里,一直游到色彩缤纷的海底世界,饱览那神奇美丽的风景可我们通常很难实现这个梦,即便是我们来到某一个僻静的远离人世的小岛,扑进大海的胸怀,去进行这类无限美妙的漫游时,可能会冷不丁被突来的险情惊白了脸,遭遇一条体格雄壮的大鲨鱼,或被某条居心叵测的大墨斗喷了一身墨汁,令你手忙脚乱地陷在突来的黑暗里。今天的海洋不平静,那些在海边或在海湾里悬浮的示意有鲨区的标记,无不给游人心中投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阴影,即便在鲨鱼差不多已绝迹的城市海边,我们也禁不住担心海里会冒出个什么怪物,给你留下终身难忘的恐怖记忆。因此,我们常常把海底漫游者称为探险者,你一定得拿出舍生忘死的劲头才能去与大海相拥。 但奥陶纪的大海称得上是十足的乐园,后来的海中那些猛兽统统还没有进化出来,当然,这并不是说奥陶纪海洋里就不存在劫杀,这颗星球自有生物以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就是生物界的法则。可那时的海中,杀戮的确不是那般凶狠残忍,无脊椎动物们只是吞食着藻类和一些浮游生物,腕足类、腹足类以及鹦鹉螺之间并不互相展开血腥的厮杀,它们以各自的习性平静地生活着。当时海中最庞大的生物要属鹦鹉螺类,它们出现于晚寒武纪,到奥陶纪时属种格外多,体形日益壮大,有的家伙身体竟长达1米,如直角石、弓角石等,模样看上去挺凶猛,却并非是海洋里的可怕杀手。它们与别的动物们共同构成海底奇妙的风景。 奥陶纪幼稚冈! 我的脑中突然冒这样的题目,并醒悟似的睁亮了眼,一向被我们忽略或轻描淡写的奥陶纪海洋真是一座幼稚园哩!而无脊椎动物们恰恰又是地球生物的童年时期,它们被养育在温暖的海水里,水面阳光普照,空气充足,这些水生动物们空前茂盛地繁荣着自己的群落。可惜我们无法回到5亿年前,去访问那个令人神往的时代,和平在那时长久地持续着,地球广阔的大洋中,生物们有足够的时间向辽远的海域开拓自己的领地,一种叫笔石的小生物大量繁殖,它们和其它薄壳小动物一同顺洋流漂浮到海洋各处。如今,它们以化石的形式被保存在奥陶纪沉积里,成为我们再现过去的重要依据。 虽然奥陶纪晚期,南大陆西部突发了大面积的大陆冰盖和冰海沉积,大冰期引起广泛海退与全球海平面下降,但是这一切的来临均在数千万年之后呢,这会儿,海是那么温暖宁静,海底,除了仍留有寒武纪的叶虫,又出现斜视虫类、镰虫类、三瘤虫类、镜眼虫类、手尾虫类、隐头虫类、裂肋虫类、齿肋虫类等,它们像三叶虫一样迅猛繁殖着,布满洋底。它们在这座巨大的幼稚网里被养育着,若是没有奥陶纪这样一个小生物的摇篮,便也不会有日后地球生命的大勃发。地质时代总是一环扣一环,常常是一个时代以大冰期或某种大灾变结束,海洋消退,地冻天寒,动植物大批死亡,可是到了下一纪开始时,各种生命形态突然以一种猛烈的方式爆发出来,而且出现了更完美更高级的进化。其实,一切已经孕育在上一纪结束之前,那一切的萌芽已经显露出来,它们只是在静候着怒放的时刻。 寒武纪的统治者三叶虫在奥陶纪海里已退居成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但它小小的身子却在发生着蜕变,谁也想不到日后的蝎和鲎会和它有着极近的亲缘关系。到了志留纪和泥盆纪,三叶虫已绝迹,而海中横行的节肢动物有鲎和蝎,鲎因头胸部的甲壳略呈马蹄形,又叫马蹄蟹,它肉质十分鲜美,可食,3亿5000万年来,它的样子几乎没有变化,被生物学家们称为活化石;史前蝎却与现代蝎不同,它体形巨大,当它由三叶虫进化为蝎时,个头便突飞猛进,长达2至3米,头前伸出一对大螯,用来捕食。想想吧,这种大蝎毫无疑问地成为海中的猛兽,那对大螯令人想像出一副血腥的捕杀场面,抓住某个软体动物,撕开它的身体,一口口咬嚼着海洋不再是小动物们快乐的幼稚园了,充满杀机和凶险。我们不能责怪三叶虫,谁不想进化得更强壮呢?在奥陶纪幼稚园中,温暖平和的海水养育的小生物们都在拼命地长大,想拥有伟岸的躯体,锋利的牙齿,坚硬的捕食螯,然后去掠杀去竞争去占领。 不管我们承认与否,这就是生命的规律,渴望强壮和征服,鼓噪着各种欲望,才使得生命延续下来并日渐高级。即便是后来出现的高级动物人类,无论是个体的人还是群体的人类社会,均适用于这一规律。纵观人类史,就是一部血腥征战史,我们每个个体,不也是在童年时对这个世界有着各种骄狂的渴望吗?所幸的是,人不同于猛兽,人脑中会产生伟大的思想、道义、哲学去艰难地治理与规范人类社会。 如果说生命的进化是DNA分子的变异和差错,那么,这种变异的渴望打一开始就蕴藏在生物的每一个细胞之中,细胞不甘心平静守旧的日子,它们永远充斥着各式各样希奇古怪的念头。 奥陶纪海洋的一项伟大成就便是培育出了脊椎动物,它们南无脊椎动物演化而来。奥陶纪中期出现的甲胄鱼类被认为是最原始的脊椎动物,它们身披甲胄,但没有上下颌,也没有偶鳍,实际也许算不上真正的鱼类,生物书里把它们称做鱼形的原始的带脊椎骨的动物。不管怎样,它们拥有了地球生命的第一根脊椎骨,这一点是顶顶重要的,而且意义非凡。想想吧,脊椎骨对生物意味着什么?生物柔软的肉体从此有了最坚硬的支撑,它使肉体得以聚起并产生了去冲闯击撞的力量,使日后的人类终于站立在大地上并从事创建世界的伟业。 因此,毫无疑问,脊椎骨在生物体内的诞生,意味着生物们获得了力量,令它们在这颗星球上由被动变为了主动,力量滋生出勇气、信心与毅力,生物由此开始演绎自己多姿多彩的故事覆盖大地。 我想大地可能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就像曾经等过水一样,她期待着被触拥被覆盖,期待着去生养去抚育,于是,海就把植物当做礼物赠与了大地。 大约距今4.4亿年前地质上所称的古生代志留纪,地球的海陆开始了一次巨变,由于全球气候干热少雨,很多片海洋在悄悄消退,一点点裸露出温软的海床,大海把自己浸润几十亿年的土壤又还给了大地。 阳光泼洒而来,很快晒透晒硬了土地,失去了海水的重力压迫,这些深深的洼地就不知不觉轻盈地向上隆升,终于同四周已有的陆地连成一片。可是,海水并未完全走掉,仍有水残留在某些地方,使之沦为可笑的浅浅的湖沼--死水湖,这里的水再也不能回归大海了,陆地隔断了它们回去的路,真是糟糕之极。在阳光的曝晒下,水面蒸腾着一团团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幸好那时还没有人,但水里却有许多活着的生物,腕足类、腹足类、海百合、鹦鹉螺等,与大海分离,悲惨的命运降临到这群家伙的身上,死亡似乎是每天都发生的事,无法说清谁比谁更脆弱,水下充满愈来愈多的腐败物,氧气愈来愈少,湖水混浊不堪,动物们就接二连三地死去了,尸体浮上水面,被阳光蒸发着腐臭作为植物的海藻也在大海走时被留在湖沼里,但它们在这场大劫难中比动物们幸运得多,倒不是它们有着更强的生命力,而是因为它们的根虽吸附着水,生存的动力却是来自太阳的照射,阳光通过它们的叶绿体转化为碳水化合物以供自身生长。这时,它们依旧在死水里发育,天生的植物神经使它们没有动物的对外界刺激的种种感应,比如说疼痛感、不适感,假若植物死的时候,它们便无痛无苦地死去了,所以,它们毫无埋怨地在湖沼生活,以自己原有的方式繁衍着后代。差不多又过了几千万年,到了晚志留纪,湖水已经无法盛下过于繁茂的藻类家族,并且湖沼的面积也开始缩小。 我们说植物没有痛感神经,没有末日将临的恐惧,或许是我们妄下结论,我们或许还没有找到与植物对话沟通的途径,或许植物其实什么都有,有嗅觉有痛感甚至有预感有强烈的求生本能,既然动物和植物都是由那第一个原始细胞衍生而来,动物有的植物应该都有。 让我们来看看,晚志留纪的某一天,藻类家族预感到危机,或者说危机已经降临,炎热的太阳灼烤着湖水,大片湖面干涸了,露出湖底的黑色淤泥,藻们张皇失措,30多亿年了,它们从未离开过大水,从未失掉那强大的浮力,倚卧在水的臂膀里如同婴孩被托在母亲怀中,那么稳实妥帖,藻们随水漫游着,它们从未想到离开水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第一批失去水依托的藻们在这天下午被扔到淤泥上,我们没法说清它们是众多藻类中的哪一种,是红藻、蓝藻还是绿藻,抑或是其它什么藻,总之,它们是藻的一种,我们就统以藻来称呼。这些藻们忽然觉着四周围空空荡荡,大得恐怖的弧形天空无限遥远地伸展着,连接着同样巨大无边的土地。藻们软软的身子卧在湿泥上,幸好它们彼此是绕缠在一起的,它们相携着,可仍然感到茫然和无助,藻们进入了死亡的恐惧之中,离开了水世界,便意味着没有了赖以生息的家园,怎么还能够存活呢?它们遥望着距自己越来越远的湖水,恨自身未生出动物的鳍,无法挣扎着爬过去。一天、两天暴烈的太阳光烘烤着这些藻,虽说阳光是植物生命的动力,可过多的而缺少水,仍会使其致死。就这样死掉实在不甘,是活物就有求生的本能,这些活生生的家伙开始了生的搏击,它们将身子的类似根的下端紧抓住淤泥,用力插入泥土,去嗅土壤里聚集的浓重水气。这个举动是如此的艰难,而完成了这个举动后,它们更有一种艰难和痛苦并存的感觉,从此,它们一辈子都要抓着泥土嗅着水气去求生存了,由它们这一代开始永远结束水中的生活。 这些藻们没有意识到此举对于地球的伟大而深远的意义,没有意识到它们实际上已经成为陆地的开拓者、占有者,从40亿年前大地等待水到雨水填满大洼地形成海洋、到海洋孕育出生命、到海又把生命奉给大地,这是一个多么曲折绵长的过程。我想大地可能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就像曾经等过水一样,她期待着被触拥被覆盖,期待着去生养去抚育,于是,海就把植物当做礼物赠与了大地。然而,藻们没有理解大地和海的心思,它们苦痛不堪地抓着泥土,为了活命就必须这么做。苦撑了一段时日,这些开拓者们就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它们死了,它们死去和活着看起来没多大区别,尽管它们登陆后就将根状的下端伸人泥土,可它们软软的身子始终没站立起来,像个真正的豪壮的登陆者、占据者,它们一直伏卧着,根本无法聚起站立的力量,后来它们就这么死去了。死前,它们十分欣慰,因为看到自己顶端那新发出的小小嫩绿枝芽掉落到土里,正以新个体的形式独立生长,这些新藻稳稳地踩住土壤,并且挺直了小小的身子,简直让卧躺的母亲仰视着自己,这群小东西已经完全接受了新世界,母亲们看到这一点后,就毫无遗憾地去了。 新生藻实在不觉得泥土有什么可怖,它们在土壤上出生,土壤就是它们的家,它们的根状物极其自然地伸入泥土,饱吸着土中的水分养分,茎叶在阳光下进行着光合作用。它们对这种生存状态感觉极其美好,周身充鼓着向上生长的力量。每天每天,它们不停地生长着。这时,地球的温度和气候已变得很湿润,大地奇妙地进入了一个很适合植物繁育的最佳状态,一场又一场的热雨浇灌着土壤,即使在晴空少云时,空气中也飘逸着浓浓的水气,幼藻们以旺盛的势头蹿起了半米多高,它们的茎茁壮而挺拔,更令人惊诧的是它们的模样已不同于自己的母亲,不再是些无形无状软塌塌的漂浮物,它们终于能够站立在大地上了。它们还被称为藻吗?一切已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它们来自于藻,可绝非是藻,它们变成了蕨,至此,大地的植物先祖裸蕨诞生了! 在晚志留纪,大地无限广博,全球主要有冈瓦纳、劳亚以及欧洲、西伯利亚、科累马、哈萨克斯坦、中朝、塔里木、华南九大地块。其中最大者为冈瓦纳地块,志留纪冈瓦纳大陆包括非洲、大洋洲和南美洲,辽阔宏伟的大陆一望无边,在温润的气候里,饱含水分的泥土发出充满诱惑的浓浓的气息,沿湖岸生长起来的裸蕨变得躁动不安了,它们雄心勃勃地要去开拓领地。 于是,裸蕨家族开始了大规模扩张,族长们向陌生的土地派出一批又一批少年儿孙,让它们去占领一片又一片沃土。 这不能不让我们惊异。植物其实是有思维的,而且这思维中充鼓着极其伟大的念头,裸蕨自诞生之日起,就想统治这颗星球的大陆,它们前仆后继,以生生不息的活力一寸寸地覆盖着土壤。它们走向位于南半球高纬度区的冈瓦纳古陆,走向中低纬度区的劳亚古陆以及欧洲、科累马、哈萨克斯坦等地块。这种走行是艰难而缓慢的,完全是一次宏伟的远征,在长达亿万年的远征中,它们的形态特征因各大陆板块的地形气候各异而不断发生着改变,如同祖先海藻质变为蕨一样,裸蕨的后代们也纷纷发生了质的变化。 那些在北半球亚北极等区域安下家的后代们慢慢地拥有了粗壮的身躯,高大蓬密的树冠就像美丽的绿色金字塔,秋季来临时,它们的叶子干枯死亡,掉落下来,树木在寒冷的冬季进入休眠期,我们通常管这些家伙叫针叶落叶树;而进入北部高地和南部土壤贫瘠地区的则在以后的世纪里渐渐变为松树、枞树、云杉,我们叫它们针叶常绿树;那些走人炎热潮湿的热带地域的,生堂巳翘,繁衍出种类极多的树木,执擀森林律符右网屡岳下而的县草娄然后依次为灌木类、木质藤本类、乔木类;在两极的冰封地带、在中纬度的沙漠、在北方的冻土原,为了生存,它们演变成极小的地衣、苔藓和小灌木。绿色植物慢慢覆盖了地球大陆,使大陆变得山青水秀,风光如画。植物原本没想到以自身去打扮大地,它们只想去占领大地,去瞧瞧遥远陌生的地方。它们成功了,到达了远方,大地却因它们的来到而生机盎然,无限美丽。 这样一个美妙的世界又开始了下一轮等待,等待动物。 绿色植物慢慢覆盖大地球大陆,使大陆变得山青水秀,风光如画。
被迫登陆
于是,地球生命史上最悲壮的一幕开始了!数以千万计的真掌鳍鱼拖着细长的身子拱上岸边的沙滩,用身子两侧短短的偶鳍向陆地艰难而缓慢地爬去。 真正的鱼类在志留纪出现,即古生物学家通常所说的盾皮鱼和棘鱼,它们拥有完整的上下颌与偶鳍,被认为是后来的软骨鱼类和硬骨鱼类的祖先,它们与其它的一些鱼类,如总鳍鱼、胴甲鱼、肺鱼等一同在泥盆纪达到了鼎盛,所以,泥盆纪又被称为鱼类时代。 泥瓮纪大洋主要由古地中海和古太平洋组成,海洋面积大约占地球面积的百分之八十五,这样辽阔宏伟的海域若养育不出数日繁多的鱼那才见鬼,光是在中国海域发现的泥盆纪鱼化石就超过52种。要是你轻视了这些史前鱼,认为它们不过是些结构简单行动缓慢的小鱼儿可就大错特错了。本世纪30年代,人们在非洲东海岸捕到一条体长1.5米、体重足有58公斤、模样怪怪的鱼,它身子又圆又胖,腹部异常宽大,口内排满的利齿表明它是十足的食肉鱼,可怕的海中杀手。它的胸鳍和腹鳍内长有硬骨和肌肉,强大的支持力使它能够驮负起沉重的身子从容地在海底爬行。因它为拉蒂迈女士所发现,生物学界就给它起了个学名叫拉蒂迈鱼。事实上,它属史前空棘鱼类,又叫矛尾鱼,它的脊椎骨一直伸到尾鳍中部末端,使尾鳍呈现明显矛状。以后的几十年中,人们在非洲东海岸200~400米的深海里陆续捕到80多条这种拉蒂迈鱼,它们被看成是活化石。人们惊异万分,天啊,这支鱼类的家族在海里延续了4亿年而没有灭绝,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奇迹,由此可见史前鱼非同一般的生命力。 泥盆纪晚期还生活着一种恐鱼,它应归属到盾皮鱼类里。这家伙的体格比现代的大鲨鱼还要大,足有12米长,阔嘴张开达1米多宽,它的庞大的头骨与第一块脊椎骨间的连接处可以活动自如,并且上下颌都能灵巧地上下活动,所以它的口才能张得如此之大;强壮的颌骨上还有大而锐利的骨板,被生物学家看做是一种有效的剪切装置,这令人不寒而栗,任何撞进它口中的生物都休想脱逃,将在瞬间被切割得粉身碎骨。它身呈漂亮的流线型,有一对短粗有力的胸鳍和一条粗尾巴,一看就知这家伙是绝对的游泳高手,无疑,恐鱼当之无愧为那时的海洋霸王。 泥盆纪持续了5000万年,这一地质纪元并不平静,其表现为强烈的造山运动和大面积的海进海退事件。北美中东部在阿卡迪运动下渐渐形成高地;南诺维斯科提亚微板块与欧美联合大陆碰撞;劳亚古陆的北、西缘在福兰克林和科迪勒拉带内发生了埃尔斯米尔和安特勒造山运动,这种大地的起伏褶皱几乎遍布整个北极;西北非的毛里塔尼亚造山带从锡拉一莱昂一直伸展到小阿特拉斯山脉;东澳大利亚遭受到台伯拉造山影响,形成尼卡姆巴山系海洋也在这一时期变化频繁,全球性海平面升降引起海进海退,有学者推测:海平面的变化可能跟天体撞击有关,一种在泥盆纪地层中发现的极特殊的黑色岩系被认为是由大量强辐射造成的,挖掘的生物化石也表明这一纪中,曾出现多次生物灭绝现象:中、晚泥盆世之交,腕足类的6个科、四射珊瑚的15个科全部消失,菊石类中的3个科灭亡;晚泥盆世,造礁生物、竹节石类、腕足类的3个目、四射珊瑚的10多个科灭绝;泥盆纪结束之时,海神石、盾皮鱼类、无颌类等全部死亡。 这真是个严酷的纪元,我们尽一切可能去设想地质年代所发生的那些大事件,仅一项造山运动便足以令我们叹为观止。你想,平坦的大地突然发生褶皱,地心深处迸发出不可遏止的巨大冲力,一组组磅礴宏伟的山系生长起来了,古老的岩石是她们的骨骼,这骨骼里蕴藏着地球初创时的那种永恒的力量,朝着天空一步步迈去,仿佛这些被深埋在地下的物质不甘心永久地沉睡,它们在泥盆纪醒来,开始喧嚣和荡摇。于是,地球生物界的平衡被打乱了,加之此时若跟着发生全球性大冰期、大洪水、大干旱或天体碰撞,便使得生物们遭到毁灭性打击,待这一切结束之后,残存的生命种子则开始新的演化系列。但我在这里要说的不是那些出现在地球上的新面孔和新身姿,而是生活在灾变频繁的泥盆纪里的一种鱼类--真掌鳍鱼。这种鱼是属于扇骨鱼类的总鳍鱼,总鳍鱼则由原始的硬骨鱼类的一支进化而来。泥盆纪的某一时刻,当大规模海退发生时,真掌鳍鱼随残剩的海水滞留在海床的某些深壑沟谷里,当海床抬升成陆地,这些盛着水的沟谷从此变为大湖,又因溪河雨水的注入使海水完全淡化成淡水湖,真掌鳍鱼也就顺理成章地变为淡水肉食性鱼类。但这个过程可能并不轻松,失去海洋辽阔的家园和滋味咸咸的海水,可能很多别的生物都死去了,甚至像恐鱼这样凶猛的霸王也未能活下来去适应这一巨变,惟有真掌鳍鱼接受了湖泊和淡水。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完哩,这个世界似乎成心要难为这种可怜的鱼类,泥盆纪晚期,全球干热,降雨量减少,湖泊缺乏补给,水质逐渐变坏,大有干涸之势,各类小鱼在发臭的湖里大量死亡,真掌鳍鱼面临失去食物和家园的双重威胁。 必须给自己找到新的家! 这是一个比食物更加重要的问题。可上哪儿去寻找新的水源呢?真掌鳍鱼们在水面游弋时曾不止一次地望向陆地,喔,大陆广博而又辽远,之上有平坦的土地、造型奇伟的山系,它们均由绿色植物们密密地覆盖着,真掌鳍鱼并未觉得大陆的景致有多么可爱,多么令鱼类向往,对它们来说,陆地无疑为最可怖的地方,可它们知道,或者感觉到了,在陆地的某个地方躺卧着一条清澈的大湖,只要它们上陆去寻找,一定能找到新家,兴许还能找到丢失的故乡--大海。于是,地球生命史上最悲壮的一幕开始了! 数以千万计的真掌鳍鱼拖着细长的身子拱上岸边的沙滩,用身子两侧短短的偶鳍向陆地艰难而缓慢地爬去。 这绝对是一个痛苦的行动,失去水的浮力,真掌鳍鱼们在登陆的刹那间就被自身的重量压倒,它们偶鳍中的骨骼还太脆太软,不足以支撑起身体,可能在最初的登陆中,它们用尽全力去干的一件事就是撑起自己的身子。它们的时间无多,因为鱼离开水后坚持不了多久,它们没法儿在空气中存活。可能大多数真掌鳍鱼都没迈出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第一步,它们在挣动中死亡了,湖岸到处铺陈着真掌鳍鱼的尸体,一片连一片。但是,后面的湖水中仍在跃出一批又一批的鱼,很像人类世界里前仆后继浴血拼杀的战士。其实,真掌鳍鱼完全堪称生命进化史上的伟大战士,在3亿5000万年前的登陆行动中表现出的视死如归,简直令后世的我们肃然起敬,亦令我们在看到人类的某些壮举时,不禁思忖:莫非人的基因中遗留着数亿年前生命祖先的信息?莫非我们向往的勇敢,仰望的强大精神承袭于遥远的生命始祖? 一条真掌鳍鱼用偶鳍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艰难地向前挪去,一步步爬出了湖岸的尸堆,由于不适应陆上的空气,它最终还是倒在爬行的路上,它的前仆的身姿以化石的形式被大自然保存下来,使我们有幸看到这个史前战士的雕像。如果说意识活动为智能人类所独有,那么我们又怎么去解释真掌鳍鱼脑中的伟大念头呢?当灾变来临时,很多物种听天由命地死去了,灭绝了,它们绝望地死灭在自己的老家里,真掌鳍鱼们却满怀希望地死在寻找再生之地的路途上。遥看数亿年前的悲壮画面,让我们心生无限感动。 真掌鳍鱼的登陆行动可能持续了千万年,渐渐地,那个伟大的坚韧不拔的念头已经化做了这种鱼类的习性,它们在死水湖中出生、长大,而长大之后为的是登陆,尽管登陆意味着死亡,它们也义无返顾地遵循着这种习性。终于,有条刚刚长成的真掌鳍鱼在岸上站定了,它自身的重量并没有压倒偶鳍,相反,四只偶鳍强有力地支撑起身子,原来,在它的鳍内已有明显的粗而坚硬的骨骼结构,那是为陆地爬行而进化出来的。它向着高阔的天穹抬起头,空气不再使它感到窒息,它拥有了内鼻孔和鳔,可以顺畅地去呼吸清新的空气,大陆在它的眼里无比美妙,起伏的绿色山脉,松软的小平原,轻快走行的溪河可是,也有闪电雷鸣,雨雪风霜,一场大暴雨足以抹去陆上的一切美妙画面。这有什么关系呢?真掌鳍鱼不会退缩,为了登陆,它的身体内长出了陆生动物的器具,这是多少代真掌鳍鱼前仆后继的牺牲换来的! 在它的鳍内有明显的粗而坚硬的骨髂结构,那是为陆地爬行两迸化出来昀。 在这条鱼为种群找到了新水源的时候,它突然发觉,自己身下的土地其实就是家!它的种群已经拥有了一个广阔的家园。 至此,我们也禁不住替真掌鳍鱼惊喜万分,它是这片大陆的第一个生灵,第一位主人,虽然,它还不能被算做地道的两栖动物,有很多时候,它仍呆在水里,捕食水中的小鱼小虾,但是,它也常爱爬上陆地,去做愉快的旅行。当泥盆纪结束,地质时代的又一个新纪元--石炭纪到来时,这种登陆的鱼类已经脱去了它们的鱼形外貌,成为真正的两栖动物。
完美的进化
海水所蕴藏的力量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这力量在海生动物的演化中,竞幻化在某个种类身上,史前的某一天,近海忽然跃出一条凶悍的大鱼我对着这一题目沉吟良久,在一般人的脑中,最完美的进化莫过于我们人类,人有多么匀称的肢体,发达的大脑,独一无二的复杂的思维活动,根据达尔文进化论,人属灵长目,此为哺乳动物纲中进化最完美的一目。 生活在距今1000多万年前的拉玛古猿被认为是人类的早期祖先,而十几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则被看做是人类最近的祖先,他们身高1.5米左右,双腿短粗有力,两手能制造石器,以渔猎为生,是早期智人。他们在度过了地球最末的一次大冰期后,在大约5万年前消失,尼安德特人其中的一支进化为现代人。 近些年来,不断有学者对达尔文进化论提出疑义,认为达氏在解释智人向现代人过渡时证据不足,出现化石空白,你从土层里找不出一副过渡型人的骨骼,就没法说服那些学者,让他们相信尼安德特人突然发生了质的飞跃,一眨眼就变为现代人。 于是,关于人类起源开始众说纷纭,有说人是外星开拓者之后;是外星人的基因与地球雌猿结合之物;是外星人提取地球诸种生物的基因合成后赋予了智慧总之,如此一嚷嚷,人反倒来历不明了,我们不禁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起自己赖以生息的这颗星球,原来它不是我们的故乡,那么我们是谁?到底来自何方?这些疑问令人禁不住陷入孤儿的凄迷心境。但是,怀疑了一圈之后,在一切一切还没有弄清楚前,谁也割舍不了我们与地球的感情,不管怎样,我们仍然把自己当做地球的孩子,我们的生命祖先来自大海。可这里,我要说的完美的进化不是我们人类,而是今天依旧活跃在海中的一种生物。 从海洋里走上陆地的生命经过两栖动物的演化,到中生代出现了巨大的爬行动物,以恐龙为代表的巨大爬行兽主宰陆地整整1亿年,哺乳动物又出场,矫健凶猛的食肉兽把大地变为一座猎场。那么海洋呢?地球上大部分地方仍为大洋覆盖着,其实海洋随时都可以吼叫着吞没陆地,把连绵的山脉变成孤零零的岛屿,海水所蕴藏的力量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这力量在海生动物的演化中,竞幻化在某个种类身上,史前的某一天,近海忽然跃出一条凶悍的大鱼,它张大的阔嘴里排满利刃般尖锐的牙齿,它拥有修长的流线型身体,发达有力的体侧肌肉,宽阔强壮的尾鳍,一副十足的海霸相貌。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鲨。当今的生物学家们已经用他们的研究成果向世人表明:迄今为止,鲨是海洋最伟大的成就之一。 泥盆纪进人尾声之时,海抛弃了真掌鳍鱼,令它被迫登陆。到石炭纪初始,陆地遍布蕨类植物和两栖动物,原始的鲨类就已出现在海洋中,它是留存在海里的被大海所庇护的那一支鱼类的后代。鲨属软骨鱼纲,软骨鱼的特点是内骨骼完全由软骨组成,没有任何真骨组织,它们进化的巅峰是雄奇的鲨。原始鲨在自己数亿年的历史中,已演化出350种之多,大到体长20米的鲸鲨,小到尺把长的达摩鲨,常见的品种有噬人鲨、虎鲨、猫鲨、真鲨、双髻鲨、扁头哈那鲨、长尾鲨、角鲨等。海洋赋予鲨的高强本事无不令人类称奇,那是陆生动物们在与鲨共同走过了亿万年后费尽气力也不曾进化出的。首先,是鲨那超常健康的躯体,一条鲨如果被人类的利器或是别的海中凶物刺咬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竞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康复,它的伤口永远不会发炎感染,这是因为它的血液中有一种抗体能杀灭病毒和细菌,从而使鲨具备一套极佳的免疫系统。鲨类从不会患上威胁人类的癌症,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莫特海洋实验所曾做过一项实验:用一种猛烈的致癌剂掺人到食物中喂养鲨鱼,在长达8年的时间里, 竟没有一条鲨鱼长出一个肿瘤,这是隐藏在这个物种身上的最了不起的秘密。专家学者们苦苦探求,目前,只有麻省理工学院化学工程师朗格尔发现了鲨的抗癌工具之一,便是鲨的软骨中有一种能阻止血管供应血液滋养癌细胞的物质。可是,这远远不够,远不能解开谜底。 大海还给了鲨类敏锐的听觉、嗅觉和视觉,这一切都强过人类百倍。受伤动物的一滴血,一声痛苦的呻吟,都能将百十海里外的鲨招来,准确地捉捕住猎物它的牙齿,那就好比是一部组装精巧的旋转式切割机,当鲨咬嚼硬物时掉下了一排牙,另一排新牙会立刻前移替代补充上。鲨嘴的牙齿多得惊人,比如噬人鲨,这家伙共有牙齿1.5万颗之多,排密集地排列在口中,浩荡无比,这让陆生动物中最凶暴的大型猫科相形见绌。陆生的骆驼胃中有一储水囊,使它能在一次喝足水之后去远足无水的沙漠,而噬人鲨的里亦悬一储食袋,在胃中填满后,还可将数十斤食品狠命地塞进袋子里,然后优哉游哉地去远行;胃中食物空了,便会倒出一部分送过去。骆驼还得进食,噬人鲨更胜骆驼一筹。 鲨简直是海洋的一项奇迹,有科学家称:亿万年来,是鲨在净化大海呢,若没有鲨,海就会拥挤不堪,充满死鱼和病鱼,自然的平衡便会被打破。因此鲨又像是大海刻意制造出来的,亿万年来,它没有被自然淘汰掉,似乎很能说明问题。它是海洋最出色完美的孩子,它所缺少的就是人类复杂的思维力和智慧了,由于缺少这一点,使个头、力气远高于人类的鲨鱼们可悲地沦为败将,它们一连被人类捕食了几个世纪,每年,人类从海中捕获的鲨鱼多达1亿条,这也是大海的悲哀。 有时,我觉得海洋与陆地这两个相互关联又各自 为政的生态圈实在是奇妙,就像一比高下的对手,你 看,生命孕育在海中,海将它所抛弃淘汰的物种逼上陆地,而用心养护着被保留的种类,使地球生命从此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进化路线。海把她的某些生物雕琢得更精致,在她辽阔的胸怀里,避过一次次星球大灾变,赋予它们亿万年之久的生命,这差不多与永恒是一个概念。可陆地怎样呢?失去强大浮力的生物们在学会撑立之后,还要去面对陆上的电闪雷鸣,雨雪风霜,陆地摆出严酷的面孔去击打生物们,使一个个物种在一次次大冰期、大洪水等灾难中灭绝。陆生动物的进化史简直就是一部部灾难史,陆上生物除熊猫与某些昆虫的历史长些,其余都没有超过亿年。但作为陆生动物的人类最终获取了智慧,于是,陆地通过人类的眼睛将野心勃勃的目光转向大海,向她最勇猛最得意的生物开战,把它们弄到人的盘子里,优雅地品尝它们。 鲨类败给了人类,海洋败给了陆地,尽管海看上去依然那么巨大那么汹涌。 或许,海洋与鲨都不是最后的败者,海像位睿智的哲人一样不慌不忙,以她39亿高龄的见多识广的眼神注视着陆上的人,知道人类迟早会发现他们在消灭鲨和其它别的物种的同时,其实也在一点点毁灭自己。人疯狂的杀戮欲和贪欲令她感到好笑,令她联想到曾经称霸大陆的恐龙,海清楚这些繁殖过度的掠食者是怎么在白垩纪末期灭绝的。百年来,人类挖空心思也无法破解恐龙灭绝之谜,但海知道,海是一切生命历史的见证者,海却不会吐露任何秘密,生命的秘密,她自己的秘密,总让许多人倾尽毕生去解读。 我们相信鲨不会灭绝,在人类意识到危机放下屠刀时,哪怕海中还剩下一条鲨,它也会将种族延续下去的,它携着海洋赋予的高强本事来自亿年前,也能走向亿年之后。
奇异的回归
有些胆大善跑的食肉兽跑向陆地的边缘--漫长的海岸线旁,被无边的大水惊得呆住了,这距它们的生命祖先真掌鳍鱼登陆已有3亿年之久了地球历史的最近7000万年的地质时代称为新生代,对于这颗已超过45亿个年头的行星来说,新生代无疑是一个崭新的充满无限生机和希望的时代。这首先表现在地球的海陆又轰轰隆隆地开始新一轮的碰撞拼合。 新生代初始时,地球的海陆格局还是另一番模样,古中国和古印度为开阔的古地中海所隔,古土耳其和古波斯还是古地中海上的两块岛屿,古欧亚大陆静静地卧在古地中海北岸,它们的面积远远小于现在,许多陆块尚未与其相连;红海还没有形成,古阿拉伯只是古非洲的东北角;古南北美洲之间横亘着古大西洋,相反,古北美洲倒是贴近古欧亚大陆,有时,两者紧密地连在一起。新生代蓬蓬勃勃地开始后,陆块们分裂、漂移,在茫茫大洋上寻找新的落脚点和新伴侣,印度板块与欧亚板块越过古地中海碰撞拼合,使得海水远去,古老的洋盆向上抬升,古土耳其与古波斯就势将自己拼贴在新大陆上;南北美洲越过万里大洋,进行伟大的世纪之拥,格陵兰却离别北美洲,留在北冰洋附近,成为一座孤零零的岛屿;古阿拉倩奔向亚洲大陆,而与HB秒若即若离海陆逐渐呈现出今天的模样。 大陆漂移,随之也发生了显著的气候分带和气温变化,最直接影响着生物界。此时,哺乳动物和被子植物空前繁荣起来,高大的乔木群取代了由各类松柏组成的植物群落,并涌现出许多新科、新属,有花植物和草类也生机盎然,蓬勃地发展起来,给昆虫和脊椎动物营造出一座温馨的乐园。 地球各个大陆上,迅速崛起的哺乳动物们占据了大爬行动物遗留下的地盘,它们再也不必苟苟且且地躲在大爬虫的脚边过活,靠偷食恐龙蛋为生,一切威胁它们生存的巨大爬兽统统在白垩纪末期灭绝了,它们终于能够扬眉吐气地在属于自己的生态圈中生活了。这种彻底的大解放使它们矮小的形体日益强壮高大,身体结构和机能亦更为完善,产生了保暖的皮毛和隔热的脂肪;有了汗腺用以排泄汗液,使体温保持恒定;拥有发达的大脑半球;牙齿与取食器官更精致灵巧。 特别要提到的是,哺乳动物中出现胎生种类,并且母体诞育后直接分泌出乳汁喂养幼仔,大大提高了仔兽的成活率。母兽们亲眼看到活生生的小兽从自己的血肉之躯里分离出来,这与生下几枚蛋然后辛苦地孵化出的感受截然不同,生命以更直率更热烈的形式来到世上,母亲与子女结为更加密切的情感联系,胎儿在母腹中孕育,也更有助于大脑的发育。 地球生物界开始了一个新篇章。 新生代活跃的哺乳动物有原蹄兽、重脚兽、闪兽、钝脚兽、焦兽、尤因他兽、鸭嘴兽、始祖马、始祖象、剑齿虎等等,它们出没于地球大陆那茂密的植物群落里,它们比爬行的家伙更善于追捕猎物,掠食范围也更广阔,它们没有家园意识,有食物的地方就是家。 它们在大陆四处奔跑,有些胆大善跑的食肉兽跑向陆地的边缘--漫长的海岸线旁,被无边的大水惊得呆住了,这距它们的生命祖先真掌鳍鱼登陆已有3亿年之久了,海已经陌生,嗅不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了,它们以哺乳动物特有的耐心沉静地谛听着海浪声。落潮了,海水一下子退远,长长的岸滩裸露出来,它们嗅到了食物飘散的美味,那是海水遗留下的小鱼小虾和一些软体类,快乐地舔食着,这咸美的滋味似乎唤醒了血液深处的某种记忆。 它们在海岸线定居下来,一天,一年,一百年,一千年它们深深地依赖上了海,变成海岸觅食者,再也无法离开大海。潮湿温暖的海岸不存在饥荒期,永远给它们提供充足的食物,它们不必像留在森林草原的同类一样,为了猎食而进行长久的守候、跟踪、追击,然后是搏杀、厮咬,或成伤痕累累的胜者去啃嚼对手,或成鲜血淋漓的败者被对手啃嚼。海岸觅食者再也不用在寒冷的夜晚里孤独地舔吮伤口,再也不用以鼻子指向月亮凄厉长嚎。它们依偎着大海,像婴儿依偎着母亲,血液中那份对海的悠远记忆渐渐苏醒,生命祖先真掌鳍鱼是为了寻找新水源才被迫登陆的呀!海抛弃了它们,真掌鳍鱼们何尝有一日不想回家? 柔软的水波簇拥着这些哺乳动物,它们的身心里涌出一种回家的喜悦与感动,天啊,生物在登陆之后流浪了整整3亿年,其中的一部分才回归家园,这是多么艰难而又奇妙的事呀!但是这时,它们早已不再是鱼,经过很多个进化环节后完全脱去了鱼的相貌,面对大海,它们没法儿像鱼一样游动自如,呼吸空气的肺没法儿吐纳海水,它们悲哀地注视着海,明白它
它们在转上甚至无法爬行,只能用身子一占占向前搿一们其实还没有真正地回家哩,它们只是站到了海边,拾捡海抛来的残汤剩饭,还不能像生命祖先那样去畅游大洋。 海浪强劲地拍打着岸滩,风暴之夜,海发出可怖的怒吼,鱼儿们潜入宁静的海底继续自己安恬的睡梦,NIg1动物们却逃进岸边的树丛去瑟瑟发抖。风平浪静时,它们坚决地走向大海,尝试着漂浮和游动,并逐渐远离岸滩,可是,当岸从目光中消失时,它们慌了,感到末日将临,大海就这样轻易地吞掉这些远足者。 我发现生命的登陆和回归同样都是艰苦卓绝的,需要生物们经过千万年前仆后继的接力。回归海洋的过程中,哺乳动物们肯定死亡无数,渐渐地,它们可能像祖先真掌鳍鱼一样将那个坚忍不拔的念头化做了物种的习性,真掌鳍鱼活着就是为了登陆,这群海岸觅食者们活着便是为了回归大海。如此,无数岁月流逝之后,它们的一些后代在某一个地质时期成功地获得了鱼类的流线型身体,颈部没了,一副巨大的鱼形头连接着身子,前肢还原成划水的鳍,后肢则丧失得完全不见踪影,这种样子使它们再也无法到陆地上生活,在陆地上别说走,甚至无法爬行,只能用身子一点点向前蹭。 然而,它们最终也没能将肺还原成鳃,要不时浮到海面上用头顶的喷水孔呼吸,也没有改变胎生的状况,生下婴儿,还是要用乳汁哺育。当雌性生下婴儿时,就把尾巴高高翘离海面,以便婴儿出母腹时第一口呼吸的是空中的氧气,而不是去过滤海水。它们的哺乳动物的皮毛没了,光光的皮肤下仍留有厚厚的皮下脂肪,这帮家伙一副不伦不类的模样,到底是鱼是兽?它们游泳的本事与鱼一般无二,地球大洋在它们眼里不再遥远,为了避暑和吃一种可口的磷虾,它们能从赤道附近的海域游到北极去,冬天,再游回赤道来避寒。海洋成了它们随心所欲的家,它们的身躯在千万年中变得十分巨大,比中生代最大的恐龙还要长出许多,20~30米的个头,体重近200吨,相当于30余头大象的重量。一条巨舌足有3吨,一颗巨心大约700公斤,巨肺1500公斤,血液8~9吨。这样巨大的家伙无疑为天地间最大者了,它被后世出现的人类定名为鲸。 它们的身躯在7万年中变得十分巨大,比中生代最大的恐龙还要长出许多。
鲸分两类--齿鲸与须鲸,齿鲸有长长的颚骨、密集的尖利牙齿,它们像鲨一样是海中凶猛的杀手,比如逆戟鲸,常常成群结队去进攻海豹、海象和其它种类的小鲸。须鲸却正相反,它温文尔雅,口里没有利齿,只在上颚生出一排排平行的鲸须,是一扇大滤筛,它张开口,涌进大量海水,然后将海水滤出去,而把水中的浮游生物们留下。须鲸中属蓝鲸为最,体长达30米。这些巨型家伙在自己的家族内充满亲情和爱,母蓝鲸于热带海域产下幼鲸后,在从赤道向南极迁徙的漫长旅程里,悉心照料,给它喂奶,带着它欢快地嬉水,这期间,母鲸绝不会去赴雄鲸的约会,再风流潇洒的情郎,年轻的母鲸也不会动心思去与之偷情。直到一年后幼鲸断奶,能够独自觅食时,母鲸才接受雄鲸的爱情。 鲸用尽了气力也没有还原成鱼,人类在其科学著作里有板有眼地写道:因为鲸胎生,以肺呼吸,有恒定的体温,它们不是鱼,是生活在海中的哺乳动物。海豚亦属小型齿鲸,此外,海生哺乳类还有海豹、海獭、海狮、海象、海牛等。 小型齿鲸--海豚赢得人类的敬意,送给它的赞誉比给其它鲸类的更多,它几乎完美无缺,不仅有发达的大脑,极快的游速,身上还存在超声波定位系统和声纳,这使它成为海洋中最聪明的居民。它似乎对人类也抱有好感,从古至今,世界各处都有关于海豚救人的报道,说海豚将飞机失事的飞行员和沉船的船员驮起推向岸边,如果是在茫茫大洋中,海豚群则陪伴保护可怜的溺水者,直至救援人员的船只或飞机来到。据那些生还者叙述,海豚的目光充满了表情,仿佛在对你诉说什么,好像它是你曾经的至爱亲人,曾经最密切的朋友,而你已不记得它是谁,再也想不起。它用嘴巴亲切地拱着你,用流线弄的身子蹭着你游来游去,似乎在企图唤醒你的记忆。 我们真地不记得它是谁吗?它与我们是否曾经至亲至爱?同为哺乳动物,它的祖先与我们的祖先在6500万年前,曾经在新生代温暖湿润的大陆上一起奔行,一起觅食,一起抵御凶猛的野兽袭击?但后来,由于什么原因,永远分开了,它们走向大海,我我们真地不记得它是谁吗?它与我们是否曾经至亲至爱? 你们仍旧留在陆上,但双方都进化成各自天地里的智者。终于有一天,我们和它们在海洋相遇了,彼此凝视、打量,眼眸深处飘动着一缕熟悉的气息,一缕血亲的暖暖神情。 当人类成为地球主宰后,在动物中,选择了体态可爱的猫狗来做自己的宠物,选择马作为自己驰骋远方的乘骑,这3种动物都已为人类豢养了千百年。而海豚,在人类进入20世纪,在二战结束后,世界科技和经济空前大发展时,才有为数不多的几只走进人类的水族馆,更多的海豚游弋在世界大洋里,从未与人类打过交道,然而,它们却向我们游来,亲密的嘴巴拱着我们,目光在与我们倾诉。最近,有科学家称,他们发现海豚有推动海中漂浮物体的喜好,这就是说,它是为了戏玩才去救溺水者。那么,我们不禁要问,如果仅仅是推着玩,海豚为什么要径直地把溺水者推上岸滩而不是驮着他在海中打转儿,并在玩够了后将其抛弃?不,从没听说海豚抛弃过一个它遇见的溺水者,也从没有一个溺水者说海豚不是救他而只把他当做一个皮球推着玩。 我认为鲸等哺乳动物的回归是相当成功的,它们不可能准确地还原成鱼类,因为生命的演化充满着随意性,它们已经与海洋密不可分,与之相依相存,是海洋食物链的一部分。鲸们如果离开海就会很快死亡,而海若是没有这些大家伙的巨大食量,那些浮游生物将会在某一海域泛滥成灾,破坏海洋的某种平衡。 人类捕鲸的历史已经延续了很多世纪,在人眼中,这种海洋巨兽浑身都是宝,鲸脂、鲸肉、鲸皮、。 鲸骨猎获一头,便足以使捕鲸人满载而归。鲸油灯作为照明工具点亮了欧洲中世纪的黑夜。风靡中世纪、令欧洲贵妇如醉如痴的龙涎香,便是抹香鲸体内的产物,它的价格曾是黄金的好几倍,这东西被马可·波罗称为上帝的赐物,它干燥后散发出令人迷醉的永恒持久的香气,是其它香料无可比拟的。人类疯狂地奔赴海洋去捕鲸,鲸刺激着一世世人类永无止境的欲望,人从未将鲸当做高贵的物种。而回眸物种的演变,你只能用充满敬意的目光去凝视它,而不能宰杀它吃掉它,这种在其生命进化史上为实现某一目标而前仆后继、勇往直前的生物,绝对是应当获得人类的尊重并受到天佑的。 近几年,总能在报上看到这样的消息:很多鲸涌上沙滩自杀身死。为此人们猜测着:这可能跟海洋污染严重有关,鲸的生存海域遭到毁坏,才使它们怒而自杀;或是横行于公海的舰船释放出的气体扰乱了鲸的导航系统,致使其迷失方向,一头撞上了沙滩;或是海洋渔业的迅猛发展,越来越多的深海捕捞使鲸面临食物危机;或是怒恨人类对其种族的捕杀总之,无不与人类的活动有关,鲸们自知不是人类的对手,它们明智地退出竞争,选择死亡。 能够悲壮赴死的生物都是有灵性的生物。 这个物种在自己亿万年的陆地海洋的沉浮中演化着,早已被自然赋予了感悟天地的灵性。反正,鲸的自杀性登陆决不是它们企图恢复陆生动物生活,因为拥挤的陆地不再有鲸的容身之处,纵使它们依然保留那颗呼吸空气的巨肺。 远洋的水手们经常能在辽阔的洋面上听到鲸歌,那是一种悠扬而略透悲凉的歌声,是座头鲸在唱。人们又猜测:是它在求偶?在聊天?在向远处的同类传达某个信息?在抒发什么情致?鲸歌令人陷人迷茫的空谷,令人充满反省和自责。人类发展到今天,已能够射杀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物种,事实上,人类的历史进程中一直伴随着对动物界的屠杀,陆上、海上、天上再也找不到能与人抗衡的对手。人类的对手即是人类自己,人与人,国与国,民族与民族,彼此互比谁最强大,谁最智慧。 当人类转向大自然时,鲸正唱着忧郁的歌子,海中的庞大巨兽准备悄然退出地球生态圈,在数千万年前艰辛而漫长的进化路程中,它们没有败退,现在,它们却想告别和离去。 海洋仍旧日复一日地波涛涌荡,可海再也不能庇护鲸,再也不是海生动物的乐园。 |